Attack ships on fire off the shoulder of Orion.
C-beams glitter in dark near Tannhauser Gate.
All those moments will be lost in time.

Like tears,
in rain.
《the Blade Runner》

【西仏】《Thug 暴徒》

 西仏小短篇


 原型是 圣巴托罗缪之夜


                                                                                                                


 暴徒

Thug



正文:

 “塞纳河...它被染成了红色,他们就那样任那些尸体在里面腐烂......他们拿起利刃,对准的却是自己的弟兄同胞。”

  

   1.

  

  琉特琴的声音在两段一高一低的旋律中徘徊不定,拨弄琴弦的手指也似乎犹豫不决,弗朗西斯拢了下垂在耳旁的碎发,放下手上的琴,返回到桌案上又伏身写了起来。玛格丽特公主亲自安排他为自己不久后的婚礼谱写一首新曲,而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总算找到了零星的灵感。

    明天把这份手稿带给教堂的皮埃尔神父,再检查一下那里琉特琴的琴弦——竖琴,当然也是要搬出来在用的。是啊,他都安排好了:小调,婚礼,唱诗班......音符在他脑袋里回旋,迸发出如交响乐一般的大和谐。

  还有那个西班牙人——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那个奇怪的小子。弗朗西斯不会忘了他,自从五年前自己的的乐曲在圣母大教堂演出了之后,这个法语还说不利索的小孩就黏上自己了。他来自西班牙的一个传统的天主教家族,据说他老爹还在皇宫里担任过什么重要职务,后来犯了错被逐出宫廷,全家到法国投奔一位有钱的贵族亲戚。弗朗西斯是新教徒中的一名,但两个人从未因为信仰而发生过争执,安东尼奥自己也受过宫廷的艺术教育,对弗朗西斯的乐谱能够提出异常成熟的建议。

  “你个好小子,留在巴黎那些贵太太恨不得把你拴在床边。”有一次他半开玩笑的对安东尼奥说,而后者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你那把琉特琴呢?”他问,“你很久没弹给我听了。”

 

2.

  1572.

  

安东尼奥靠着他那个地区主教的叔父在皇宫给他找了一个职务,最近更是奔波于法国境内和它的邻国之间,每次远行之前他都会找到弗朗西斯服务的剧院,告诉弗朗西斯的小妹弗朗索瓦丝他又要离开几个星期,并希望作曲家先生灵感常在。

  安东尼奥这一次应该是去了西班牙,又回来了,按往常他也会先见弗朗西斯一面,把自己给他带的西班牙的的羽毛笔或者是用德语翻译的一本圣经送给他,但这次安东尼奥却直接被皇太后凯瑟琳召见回了皇宫。

 

  这次婚礼被幸福的巴黎人称为“胡格诺的胜利”,皇家也专门派工匠打造了一批精致的白色十字架雕刻送给新教的市民们,镂刻的花纹配上白漆色博得了人们的偏爱——小孩子们把它制成项链挂在脖子上,教堂的修女把它放在祭台上,圣灵显现湿壁画中,耶稣的右脚边,而大人们则吩咐仆人把这小工艺品钉在门上或门口的墙壁上。弗朗西斯也得到了一个小雕刻,他永远把它放在自己一堆乐谱的上面,出远门的时候则把它放在自己马甲的内口袋里,仿佛心里住了一位神祗。

 

  安东尼奥回来了,他冲进剧院,停止了台上排练的女演员并发了狂似得大叫着弗朗西斯让他出来见自己,弗朗索瓦丝被他这副反常的样子吓坏了,跑到弗朗西斯创作的小房间里把他叫了出去。见到弗朗西斯,这个生长在法国已经变得成熟许多的西班牙人却突然像受了惊一样变得缄默了,只是紧紧抓着弗朗西斯的手不放开。

  “你不说的话,我永远也什么都不会知道。”弗朗西斯对他这副样子感到有点不明所以,他向那些可爱的女演员们道了歉,把安东尼奥带到自己的房间里,试图像安抚小孩一样安抚他的情绪,可是不管他问什么,安东尼奥就只是咬紧自己的下唇,犹豫了半天,在弗朗西斯以为他永远也不会有什么要告诉自己的时候,他开口了。

  “不要去婚礼,带上弗朗索瓦丝,离开巴黎,永远不要再到圣母大教堂。”

  弗朗西斯疑惑地抬起头,正对上安东尼奥的泪眼,安东尼奥放开对方的手,他从一旁拿起那把落了灰的琴,把他递给弗朗西斯,“能再为我弹琴听吗?”他扯出一个难过的笑容。

  “这不对,安东尼。婚礼就在下星期了,乐队要演奏我的音乐,懂吗?”弗朗西斯没有接过琴,垂着眼说,“你不能就这么凭空出现了,然后告诉我离开巴黎再也不要回来。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你都不能这样...”

  “我在试着帮你,我在试着,救你和弗朗索瓦丝。”

“...哪怕是为了我和弗朗索瓦丝,也不能这么自私。”弗朗西斯追问,“到底怎么了,皇宫里的人跟你说了什么?”

“我不能说。”

“连我也不行?”

“...对不起。”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会离开的,塞纳河就像我的血液——“

 

“砰!!!”,琉特琴在地上摔得粉碎,安东尼奥发出了一声愤怒又绝望的嘶吼,而弗朗西斯就只是坐在他对面,不为所动。

 

最后安东尼奥夺门而去,再也没有出现过。

 

3.

·           

 

  亨利王子牵着玛格丽特公主的手,背后是圣母教堂的豪华的装潢和满脸慈祥的神父,四周坐满了贵族的太太和先生,弗朗西斯受命于公主,和妹妹坐在离乐队最近的位置。教堂外面开心的巴黎市民也纷纷庆祝这场婚礼,广场更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钟声响起的时候,王子和公主亲吻,全场站起来欢呼鼓掌。

  当钟声响起的时候,有人无声的倒下,胸膛的血染红了地毯。

  当钟声响起的时候,一场对于胡格诺的屠/杀就开始了。

  

 

  人们先是惊叫,后四散,贵太太的裙子翻上了不知是葡萄酒还是人血的红污。整个巴黎城开始了对异教徒的赶尽杀绝,证物是所有的白色十字架雕刻。

  弗朗西斯拉着妹妹的手往剧院的方向跑去,周围充满了惊慌失措的人们和杀红了眼的士兵和狂教徒。连警察也加入进这场噩梦里,社会的秩序仿佛一下就颠倒了,政治婚姻只是一个简陋的幌子而已。

  在一片混乱之中,弗朗西斯被一个警察揪住,卷入了一场不公平的厮打。他的手生下来就不是为了拿起短剑的,弗朗西斯松开妹妹的手,“快跑!”他冲弗朗索瓦丝大叫一声,而后被一条粗壮的胳膊掐住了脖颈。

  那个警察的力气异常的惊人,嘴里还叫嚣着什么“你们这些胡格诺蠕虫就不应该活着”之类的话,弗朗西斯呼吸不上来,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随后是来自警察的一声惨叫。

 

 

  是安东尼奥,果然是他,弗朗西斯想,一边极力地让自己的眼神聚焦在一点上。安东尼奥把他搀扶了起来,“老天啊你受伤了。”安东尼奥很紧张的要给弗朗西斯包扎,却被对方轻轻推开,“弗朗索瓦丝...”弗朗西斯艰难的发出几个字眼。

  “她现在很安全,她跟我说你被一个警察缠上了...”安东尼奥把弗朗西斯的胳膊扛在肩上,两个人走到了一个胡同里。

  尖锐的声音终于从耳朵里消失了之后,充斥耳际的又变成了小孩的哭声和尖叫。弗朗西斯看见安东尼奥的脸上也有血迹,他一低头,见到了对方腰上被染红了的长剑。

 

 

  “你杀了人。”弗朗西斯开始颤抖,安东尼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我没有选择,他们把我的父母抓到皇宫里做了人质。”

  弗朗西斯把头撇到一边,避免闻到他身上自己同胞的血腥味。

  “我只想让你活下去,弗朗西斯,你和他们不一样。”

  “不,我和他们是一样的。”弗朗西斯忽然又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脸,眼里蓄满了泪水,

  “杀了我吧,安东尼奥,做你该做的事情。”

“别这么说,弗朗西斯——”安东尼奥跪在他面前,“想想弗朗索瓦丝....该死,我怎么可能...你必须要活下去。”

  

 

   胡格诺没有做错任何事,那些笃信耶和华的狂教徒却认为他们不配在这个世界立足,弗朗西斯以为那白色的十字架能带给他光明,却没想到带来的是杀戮和绝望。他任由安东尼奥跪在自己面前,低三下四的、绝望地、祈求自己活下去,可他侥幸活下来的今天,是天赐还是一个错误,他如今也判断不了了。

  “你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你要活下去。”安东尼奥一把将弗朗西斯拽进自己的怀抱中,涕如雨下。

  弗朗西斯从怀抱中退了出来,“我和他们一样,也许这就是命定的——”他掰过安东尼奥的脸,用力的吻了下去,他不知道这一个吻违了多少经上的禁忌,他只是用力地感受着对方的存在,享受着自己仍存的呼吸和心跳。

“——我是个命定的罪人。”弗朗西斯低喃,从安东尼奥的腰间抽出那把长剑,把手覆在对方颤抖不已的手上,将剑刃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腹部,一如他往日的决绝。

 

4. 

  

1572.

 

 

   弗朗西斯错了,他以为自己的死能让这个西班牙人好过一点,但他错了。大屠/杀结束之后,安东尼奥用自己的战绩换来了父母的自由和大笔的金钱,但他随后就放弃了他的生活。两种信仰的纷争又持续了百年之久,无数个弗朗西斯死于对这个时代的绝望,无数个安东尼奥在忏悔中度过余生。

  

  一切都像是天定,在人类的自作多情中扭曲地变形、蔓延,等待着那烧断所有荆棘藤蔓的一把大火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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